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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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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也沒什麽要緊。”小孩子倒是非常想得開,笑瞇瞇作有恃無恐狀。

“說的也是。”朱痕挑起唇角,一時玩心大起,幹脆真的從小家夥手裏接過筆,將慕少艾的手拉起來,把指尖並起握在掌心裏,一邊考慮怎樣落下第一筆,一邊微微笑著揶揄道,“可以算作是買一贈一捆綁銷售的一種。譬如在超市買高麗菜就必然要被搭上一個小茄子,買土豆必然要搭上一個不新鮮的青椒,一樣的道理。”

“餵!誰是小茄子和不新鮮的青椒啊!?”小孩子就是這麽禁不起逗。

朱痕笑出來,擡起下巴指指沙發上窩著的某人道:“他。——你是高麗菜和土豆。”

小鬼嘴一撇,拽拽的揚眉道:“就算你這麽討好我,我也不會覺得高興。”

“知足吧,有人比你更不高興。”他依然握著他的指尖,唇角微揚。

油性簽字筆的筆尖濕潤微涼,觸到皮膚時,掌心裏靜靜躺著的手指本能的微微瑟縮了一下。正是這一個下意識的細小反應讓他知道他那時是醒著的。他於是稍微加大了一點力道,握緊了那幾根手指然後繼續在上面塗鴉。他不再動彈。在那長長的幾分鐘裏,世界異常的安靜,就好像掌心裏的一把沙子在濕藍色海水裏變得透明隨即慢慢的暈開,而他的呼吸卻好像清晰了起來,極清淺,仿佛冬夜落在蓬松羽絨服上的細碎雪晶,除了他之外,就只有他聽見。

要說畫畫,朱痕的確是屬於那種既沒天賦細胞又沒後天鍛煉的可悲者,所以等到他左塗右抹一番之後,最終出現在慕少艾的無名指上的,是一團碩大的看不出形狀的黑色。

“……真醜。”不知在何時已睜開眼睛的某人將手湊到眼前仔細的看,一邊趴著的小家夥也湊過頭去,一秒鐘之後兩個人異口同聲的評論道。

朱痕笑著抓過那只爪子,自己看了一眼又扔開來,十分心安理得的道:“又不是洗不掉。”

“呼呼,說得好。”慕少艾說著就站起身來,徑自走向客廳對角處的浴室。朱痕註視著他的背影,那一刻不知發什麽神經,突然非常不希望他真的把那些墨跡全部洗掉——當然不是說不可以洗,只是好不好不要那麽立竿見影到令人下不來臺……是說真的那麽有礙觀瞻到連多一秒鐘都不能忍受嗎?!

“餵!”他聽到輕微的水響,於是沖著浴室的方向喊了一聲。

“嗯?”他漫然應道,水聲繼續清脆的敲在瓷缸面上。

他有些煩,稍稍直起身子沖著那邊喊道:“別洗了,過來。”

“很不幸,已經洗了。”他似乎是非常遺憾的答道,走出來時兩只手上都沾滿了水珠。雖然還有些淡淡的墨色印記,但不註意看的話,那根無名指的確可算是什麽都沒留下。

小家夥二話不說飛撲上去,一把抓起他的左手看了看隨即一口咬上去:“過分!你居然連我畫的那個也洗掉!”

“請問你見過哪個正常人是每次只洗一只手的,土豆少爺?”慕少艾吃痛,一邊咬牙切齒的微笑一邊將小孩子從自己的手上拔下來。“我說你都畫了那麽多年了怎麽就不會煩呢?——居然還咬?!餵,小土豆你給我——”

哐當!

伴隨著器具落地的清脆聲響,只見一只銀碟子沿著地板搖搖晃晃的向著他們滾過來,裏面吃剩下的櫻桃灑了一地,艷紅的小果子中間夾雜著淡乳黃的核和暗綠的小枝,熱熱鬧鬧的鋪了滿地板的汁水淋漓。而那只三條腿的罪魁禍首則以最快的速度跳下了餐桌,一瘸一拐的奔向臥室,一排整齊濕潤的小梅花印子隨著它的腳步一路延伸而去。

心理歷程各自不同的三個人同時站起身來,還沒等他們做進一步的反應,就聽大門被狠狠的從外面踹了一腳,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是說自從朱痕搬過來之後,這道門就沒遭受過這麽不人道的待遇,是以屋子裏那兩大一小登時感到胸口一悶,並且連眼睛也跟著花了起來。

“打劫啊?!”小鬼惡狠狠的沖著門吼道,同時迅速的往朱痕身後縮過去。

“餵,你,”朱痕一手把小孩子撈過來,下巴指點著門的方向,十分絕情的對慕少艾說,“開門去。”

“朱痕染跡璧有瑕……我總算看清你是什麽人了……”慕少艾抹把淚,作視死如歸狀蹭過去把門打開來。

門開以後,朱痕只感覺眼前有道白花花的影子一閃而過,下一秒鐘人就已經跑到他家的沙發上窩下了。白皙的面孔墨黑的頭發,個子蠻高,看上去活像個高中大男生……等等,這打劫的似乎挺眼熟?就在那電光火石的一剎那,朱痕無比鮮明的想起了從前走廊上的狹路相逢,以及某人那聲親熱得不象話的“羽仔”,臉頓時就黑了一層。其實就他一貫的處事作風而言,朋友的朋友也就等於是他自己的朋友,既然找上門來,當然也要認真敷衍一番;但眼前這一幕實在是有夠詭異,一個只穿著汗衫和平角褲的大男人像個土匪一樣沖進來,連招呼都不跟作主人的打一聲——這算是什麽狀況??

他黑著臉望向慕少艾,很意外的發現那家夥也是一臉如假包換的=[]=表情,楞楞的瞧著沙發上的不速之客。倒是小家夥反應比較快,三兩下掙開朱痕的手就直奔過去,手腳並用纏上的同時不假思索的大聲道:“羽叔叔,你這是演的哪一出啊?”

他看上去既像來打劫的又像剛被打劫過的。不過從體格和本身所從事的行業來看,應該只有活到不耐煩的人才會去打劫他。

“我老爸他……”窩在沙發上的大男孩半惱怒半祈求的擡眼看向慕少艾,壓低聲音道:“他又發神經要拉我去相親。這裏借我躲一下。打擾了。”

朱痕罩滿黑線的臉開始抽搐。

羽人這一陣子一直是住慕少艾家裏。據慕少艾自己解釋,這是因為特警隊的單身宿舍最近在大搞翻修,並且鑒於家裏有位以拉兒子相親為樂的脫線老爸,羽人平時就唯恐避之而不及,當然不可能回家去住。因此作為他的唯一好友,在幫助羽人免於露宿街頭的問題上,慕少艾責無旁貸。這句話的深層含義就是說,他慷慨的把自己的住處讓給了好友,自己則帶著小孩子順理成章的賴上了隔著四扇門的某位冤大頭。

“……你爸終於找到這裏來了?”半晌,他聽到那家夥開口問道。

“嗯。”羽人皺著一張臉,表情活像在拔牙:“趁他去洗手間我才跑出來。”

羽人的老爸也是做警察的,老刑警一枚,年輕時不但氣盛而且精力充沛,工作熱情又高,平時忙得N過家門而不入,因此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對自己兒子的認識僅僅停留在知道名字長相的層面上。等到上了點年紀,忽然之間意識到頤養天年含璋弄瓦的樂趣,便由一個極端直接跨越到另一個極端,恨不得兒子今天結婚明天就抱著一個小的後天就能聽見那小的喊爺爺。而偏偏羽人屬於強迫不得的那種人,一遭壓迫必然逆反,老爺子屢戰屢敗,屢敗屢戰,搞得羽人整天跟驚弓之鳥似的惶惶然,生活也因此變得古怪的熱鬧起來。

至於羽人本身,慕少艾只是在一次閑聊中說起過,當羽仔還在警校讀書時,有一次新年晚會,同學起哄要他出一個節目。而這位一向以含蓄內向形象出現的小酷哥也破天荒的給了一回面子,答應到時候獻上一曲二胡,讓全系女生在期待與YY中整整失眠了一個晚上。結果在晚會上,小羽仔皺著眉頭自顧自拉得聲情並茂,等到一曲結束之後,大家都含蓄而禮貌的互相微笑著,極有默契的把原本計劃中的“羽仔再拉一首!”給換成了“羽仔唱首歌吧!”,而且還喊得加倍熱情。

朱痕聽完後大樂,同時不忘問一句說你怎麽知道的,他跟你說的?結果慕少艾不以為然的聳了聳肩,自自然然的回答說,他們的新年晚會是可以帶朋友一起去的,所以當時我就在下面坐著。

朱痕很清楚慕少艾與羽人的關系遠較一般朋友要來得親密,不但擁有現在進行時和將來時,就連過去時也如此比比皆是,信手即可拈來。雖然慕少艾曾經半玩笑半認真的對他說過,以羽仔目前的單純程度,連愛字有幾筆幾劃都未必知道得清楚。但朱痕可從來沒這麽覺得過。

畢竟,這是一個連九歲的小孩子都曉得用簽字筆在別人的無名指上留標簽的覆雜世界啊……

如果不算上第一次在走廊上的匆匆一瞥,那次可以說是朱痕跟羽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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